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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魔(大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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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魔(大修)

殘破的手掌上鮮血順著五指淌落。

宇文蕭緊追著眼前那道黑影,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。

一個眨眼的功夫,那道黑影便沒了蹤跡。

相貌,輕功,劍術,耐力……他樣樣不及江沈雪。

江沈雪一向鋒芒畢露,毫不留情。那些姿色平平青年才俊苦練數十年也不及他一根手指。而自己作為資質在身又潛心修煉的劍客中的一員,從小到大都免不了與同輩的江沈雪作比。可這人凡事都要壓自己兩頭!

那年鶴雲派作為東道主舉辦了武林大會,為了那場比試他準備了整整五年。五年啊。江沈雪卻只用了三招,便打飛了他的劍。

他貴為鶴雲掌門之子又是嫡傳大弟子,從小養尊處優、眾星捧月。卻因那場啼笑皆非的比試始終在武林眾人面前擡不起頭來。

怎會甘心?

宇文蕭心中氣焰難消,縱身躍到了一處更高的房頂。夜幕雖已低垂,可是他放的那些火著實助力不少。他很快便鎖定了江沈雪的蹤跡。

江沈雪已將那隊人引到了城北。

他這是要……

江沈雪將追得最緊的幾隊人馬引出了城門之外。隨後回身斷其門枋連楹,割其門柱。整座城門塌陷而下斷了去路。這也只是緩兵之計。

還有約莫百餘人已經追來,江沈雪迫不得已與之周旋。那名顯眼的“大斧頭”也在其中。

萬首的名字宇文蕭不止一次聽過了。萬首出手之際,江沈雪已憑一己之力擊退了數十人。

巨斧宛若雷電從高空劈下,遮天蔽日,氣逾霄漢,只向著江沈雪一人而去。江沈雪被這一斧震得兩退兩步,仰頭,堪以齊鳴劍相抵。

而後萬首以同樣的招式,連出數斧。短短幾秒,劍身上已被劈出了數道裂縫。他當仁不讓,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壓著斧頭往下使勁。

江沈雪緊緊握著劍,仍是被壓得彎下了膝。萬首粗壯的雙臂緊握大斧,咬緊牙關,沒有要讓步的意思。那些衛兵親眼看著江沈雪被牽制,紛紛大了膽子朝前邁進。

“知道……我是誰麽?”

萬首盯著他顫抖的雙膝,不禁咧嘴,露出得意的笑:“老子管你是誰?擅闖碧月山莊就準備受死吧!”

說完,他便一鼓作氣似的將斧頭擡起。那大斧直沖雲天,又迅速下落,依舊劈出了雷霆萬鈞之勢。

就在所有人以為江沈雪難逃一死之時,斧子卻撲了個空。

巨斧被自身的力量狠狠貫進地裏,動彈不得。萬首以為自己眼花了,雙眼眨了數次,還是沒有見到人。

“怎麽回事?!”

“就、剛剛那人!那人消失了?”

“你們都看到了嗎!人不見了!”

“這是什麽功夫?!太、太恐怖了……”

萬首惱怒地盯著四周,單手試圖拎起斧子,卻一時無法將其拔出。霎時,耳邊呼呼刮來一陣疾風。等回過神,那黑影已經騎坐他的肩頭,雙腿一別將他整個人拽倒在地!

“你、你這小人!”

那柄殘破的劍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,泛著微藍的光,好像方才被他劈出的缺口只是它的裝飾,它的勳章。

“我不叫‘小人’。”頭頂傳來的低沈嗓音。

萬首望見那張沾了血汙映著月光,依舊如玉的臉龐。男郎長得儀表堂堂,笑起來卻宛如羅剎,叫人看著頭皮發麻。

“玄門第一劍。江沈雪。”

萬首雙眼震顫,被抹了脖子。高大的身軀失去了生機栽倒在地。

原本離得還挺近的衛兵,不知何時已退開到幾丈外。

江沈雪提劍回頭,一群人先是一抖。然後哆哆嗦嗦,一退再退。

“不愧是第一劍客,在下佩服。”

江沈雪聽這聲線便知是何人。他冷著眼朝那頭望去,卻恍若被定住一般,久久沒有動作。

宇文蕭立在不遠處的屋檐上,懷中箍著一名女子。握劍的手緊橫在她的腰肢前,另一手則掐著她的脖子:

“在下不才,捉到這鬼鬼祟祟的姑娘不知如何處置。不如,江兄幫我想想辦法?”

宇文蕭想她到底挺配合,抓她的時候倒也沒有用全力。只是因為對手的強大,他下手仍然很重。

女子青絲淩亂地披散下來,巴掌大的臉被迫仰起,臉色青白。眼睛像是含了淚,似星光點點。

“放了她。”

“這般緊張?這小姑娘是你什麽人?”

風月無邊。江沈雪佇立在月光下,火光與血汙沾染著臉。發絲亂舞,略顯鋒利的五官非但沒有模糊反而更為驚人。

清雋與肅殺竟能同時出現在一人身上。

覃霜不由屏吸。

只見他五指一松。長劍應聲而墜。

這一幕叫宇文蕭訝異萬分。也震驚了臺下看戲的眾人。劍客再落魄也不會輕易放下自己的劍。劍不止是武器。是命也是魂。

而江沈雪卻說:

“在下棄劍。”

宇文蕭啞然失笑。

“正巧,我今日右手重傷也用不了劍,不如你我赤手空拳比試一番。三招之內你若勝,我便放她。”

江沈雪沈聲道:“你我並無仇怨。迷途知返尚可補救。可若真的動了手,江某不會手下留情。”

宇文蕭道,“鶴雲弟子豈會未戰先怯?”

這般囂張不免令人生疑。

只是。

“那承讓了。”江沈雪還是拱手應了下來。

一股莫名的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。覃霜退了幾步。

宇文蕭攤開手掌,另一只手又漸漸合攏。

一拳,一掌。不是鶴雲的招式。正脊之上,分外窄小。而他腳下的鶴雲步法卻很覆雜,完全看不出他到底要如何出招。他猛然向前俯沖,雙手交叉,拳掌相抵,朝江沈雪的胸前擊打而去!

這個宇文蕭果真沒安好心,看來為了對付玄門早有準備。這樣的情形江沈雪又將如何應對呢……

覃霜整顆心都揪了起來。

江沈雪背手,左腳朝後一邁,身體後仰躲過了這一擊。

宇文蕭依舊交疊著雙臂,原本向外的掌心和拳心轉而向內,姿勢極為詭異。本以為他是繼續用拳掌,這次卻用臂膀和手帶動了手肘的力量再次出擊。趁對方躲閃之餘,換做拳掌連出三掌。

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有點說法。江湖之中也極為少見。

可玄門的弟子身手就沒有不靈活的,江沈雪的反應力更是各派弟子中的翹楚。他輕松躲過了幾擊。面對最後一掌,腳下瓦片半碎。身體一晃間竟被擊中了左肩。

沖擊力讓他後退數步,勉強在離檐邊不到半米的距離停住。

覃霜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。左肩。他的左肩之前受了傷。

好在他身經百戰,沈得住氣,並沒有叫對手看出破綻。

宇文蕭飛身殺了過來,二人在屋檐邊緣陸陸續續又對了幾掌。接連數次都劈了個空,宇文蕭心中不快,也更為不甘。

二人在屋檐上短暫地停戰。

“我印象中,鶴雲沒有這樣的招式。”

宇文蕭道,“我練什麽樣的招式是我的自由。”

江沈雪沈下目光:“內力不深,卻盲目增進修為。還練這樣陰狠的掌法。你可知道後果?”

宇文蕭冷笑一聲,道,“你們玄門那些花哨的劍法也就那樣,我修煉多年,如今功力見漲,早已今非昔比。待我煉至第七重便可用劍與你一較高下!你莫不是怕了才在這兒與我危言聳聽?”

修煉而成?

江沈雪淡淡一笑,“苦心修煉的話,你的內力應當與修為相當。”

“你住嘴!”宇文蕭的前額青筋畢露,殺紅了雙眼,“廢話連篇。還有這最後一招,我倒要看看你接是不能接。”

宇文蕭提身,空中幾個回旋,又突然出掌劈向江沈雪的脖頸。這一次江沈雪沒有躲。他以同樣的招式,拳掌相抵,硬生生接住了這一掌。

“我的招式……”宇文蕭被擊退了半步,吃驚地看著江沈雪,“不可能、這不可能。”

江沈雪步法輕挪,再度出掌。宇文蕭猝不及防,只能與他同時出招,兩人掌掌相抵,拳拳到肉。一連過了數招,宇文蕭被打得氣焰全無,跪在檐上不斷喘息。

“許是因為玄門的招式太過花哨繁雜,所以見你的招式拆解下來不是很難,便多看了幾眼,學來一試。”江沈雪收回手,漠然道,“所學的招式需要修為與內力使之精進,方能突破、圓滿。內力朝夕苦練才能積累。碰那些歪門邪道的丹藥典籍只怕不但不能變強,反而一招不慎,走火入魔也不一定……”

聽到這裏,宇文蕭不同尋常地擡起頭,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。

覃霜一怔。

江沈雪也是一怔。

宇文蕭大吼一聲,猛然拔出身上的長劍,對著江沈雪直直刺去。

“阿靳!”覃霜喊道。

沒有劍,江沈雪只能閃身躲開。

入了魔的宇文蕭身手快了兩倍不止,先是朝著江沈雪連出數劍,而後居然劍鋒一轉,朝一旁的覃霜刺去。

這一劍沒有砍下來。

江沈雪飛身擋在了她身前。用手生生接住了這柄劍。

“啊!”覃霜失聲尖叫。

長劍就橫在離她眉心不遠處。而接住這柄劍的手從虎口被劈開。傷口太深以至於皮肉像花瓣一樣綻開。他的手掌被鮮血染紅。

他的手。

他握劍的手。

覃霜不知所措的看著這一切,視線漸漸模糊不清。

見他遲遲不願松手,死死抵著那柄劍。直到付長思一腳踢倒了宇文蕭。他才緩緩垂下那只已經面目全非的手。

“三師兄!”付長思擒著林萱,看到這一幕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
誰知宇文蕭再度發瘋一般沖過來。付長思急忙將林萱一推,拔了劍跟宇文蕭過招。宇文蕭的功力在林萱之上,幾招過後,他便有些招架不住。

江沈雪察覺到不對。顧不得自己的傷勢,飛身下去取劍。

而屋檐上的林萱踉踉蹌蹌站起,看著覃霜呆楞在一邊,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衣襟,質問道:“這是怎麽回事?不是說好助我們一起奪劍?宇文怎會走火入魔?!”

“……”

覃霜張了張嘴,說不出任何話來。

“好啊!好啊!”林萱瞪著她,提起劍來,“你這個叛徒。你背叛太子還害了宇文!準備受死吧!!”

“嘭”得一聲——

林萱的劍被這一下擊飛。她咬牙回頭,對著出手的江沈雪怒罵:“你們這對狗男女!不得好死!”

說完,她赤手空拳沖了上去。

江沈雪提劍對抗。她很快節節敗退,被打到在地。

“交出寒霜劍!”

這個聲音是碧月山莊的莊主,傅盛。

他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們面前。

今夜真是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先是萬首再是宇文蕭,如今連東道主也找上了門。

江沈雪看似鎮定。可那只隱隱顫栗的右手和愈漸發白的臉色,也給敵人透露出了一些不尋常。

用劍,他的左手實力依舊強勁。奈何右手這一刀傷口實在太深。

另一邊,付長思和那瘋魔的宇文蕭從屋檐打到了草地。

宇文蕭將付長思按倒在地,騎上他的脖頸,仿佛失了控一般,一拳拳錘向付長思的腦袋。

頓時,頭上、臉上、發間鮮血橫流。

他被打得意識不清,卻依然頑強。他伸手去夠那柄被扔到一邊的長劍。

可是,只差那麽一點。怎麽就……夠不到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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